第九轩言情小说·移动版
云初趴在他宽大结实的肩膀上,不由得困意越来越重。
江嬴也不嫌她沉,就一直背着她在景区里四处转悠。
她难得撒娇,难得放下心中所有的介怀,难道让他重新看到她纯真欢快的模样,他得好好放纵她一回。
果果在园子里转了几个小时把所有的冰雕都挨个摸了一遍还拍了各种动作搞怪的照片,便觉得无趣要找妈妈。
老四知道自家爷爷和太太要过二人世界,不能让小家伙去打扰,便变着法的整出些好玩的给果果。
但果果机灵,没玩多久便彻底失了兴趣,吵着要找妈妈。
老四哭笑不得,没办法只好带着俩下家伙满院子的找江嬴和云初。
可当看见爸爸躬着身子驮着妈妈满院子转悠的时候,果果先是一惊,可爱的小脸立马就布满了泪痕,哭着抓着南南的衣袖,“哥哥,妈妈是不是死了?她为什么趴在爸爸身上一动不动?”
南南听见她的话,嘴角一抽,瞪了她一眼,“白痴,妈妈是睡着了!”
随后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就拽着她就往外面走,“我们该回去睡觉。”
云初迷迷糊糊闭着眼睛,感受着四周逼人的寒意和身下江嬴滚烫的体温的双重刺激。
她不愿醒过来,恍惚间好像听见江赢说,“江太太,你大概不知道,我从你百日宴见到你的那天就开始觊觎你了,我觊觎你了整整十四年才等到跟你的第一次相遇,你都不知道那时候我平静的面容下藏着怎样一颗狂喜的心,我当时都恨不得把你紧紧抱住揉进身体里,再也不让你从我的世界里逃离。”
说着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我是个混蛋,竟然连你那么小的姑娘都不放过。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你就像蛊毒一样深深地埋入了我的骨血。”
时间一晃,江奕已经离世五年了。
这天云初又带了他生前最爱的米酒去看他。
他知道江嬴安排了人来打扫他死后住的地方,可她还是不放心他,每个特殊的日子无论大小都要来看一看他,给他带来一壶酒,陪他说一说话。
起先江嬴还放纵她,她想来便来,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江嬴莫名地变得小气了起来。
别说同意她来看江奕,就是她走路多看别的男人两眼跟家里的保镖多说两句话,他都要吃醋。
她记得前几天她跟他到一家法式餐厅吃饭,那餐厅经理是地地道道的法国人,只是出于礼节对她行了吻手礼,江嬴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当即拉着她就从餐厅走出来,还下令让人封了那餐厅。
她当时觉得好气又好笑,打趣了他几句,“江先生天天万花丛中过,还不许我跟别的男人亲近了。”
江嬴听后眉骨跳了跳,压下那快要撑破胸腔的醋意,对着正在开车的老四阴阳怪气地说,“明天把江氏所有的女员工全部换了。”
云初歪头眉目笑得灿烂,“堂堂江氏总裁,什么时候竟成了醋缸子,人家那个吻只是一种基本的礼仪,你至于吃醋成这样吗?”
“至于!”他像个孩子一样阴沉着脸毫不犹豫地说出口。
云初知道他年岁越大越像个孩子,越来越幼稚可笑。
他要求她每天晨起、晚睡、他出门、他回来都要对他说一遍我爱你,要是哪一次漏了或者忘了,他就会生上半天的闷气。
有一次早上,他出门云初还睡得迷迷糊糊,忘记对他说了,他整个一天都面色阴沉,开会也心不在焉,吓的几个股东大气不敢吭一声。
后来几个股东托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早上江总出门江太太没有对他说那几个羞羞人的字。
当天晚上江嬴回去便把云初按在床上狠狠地收拾一顿,逼着她把那三个字说了几十遍才放过她,还让她发誓心里只有他,这辈子只爱他一个。
也是自那以后,江嬴便不再允许她去看江奕。
但今天是江奕的忌日,她怎么能不来。
但为了能向他讨得半天的时间,昨晚在床上她可是使尽了浑身的解数讨好他,还一遍遍地对他说各种羞死人的话他才松口。
其实来的频繁,她也怕会影响江奕,怕她的泪痕和哭声会让他在黄泉路走的不安稳,怕他知道她惦记着他在奈何桥苦苦等她不肯转世投胎。
她将酒杯摆好,斟满三杯酒,而后一杯一杯地洒在他的坟头,“江奕,你为了我苦了自己十四年。十四年,你所有的青春,所有的热血都浪费在了我这个不值得的人身上。你说,你怎么能这么傻?但你再傻再痴情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有个好下场?”
她喉咙苦涩哽咽,一时说不出话,便又斟满了三杯酒,“我告诉你,现在我很幸福,我有乖巧可爱的儿女,还有疼爱呵护我的丈夫。可是你看看,你有什么,孤家寡人一个,死了连个看你的人都没有。”她低头饮了一杯酒,颤抖地说,“你成全了我,也要记得成全自己,在那边要是遇到喜欢你的女孩一定好好待人家……”
她越说越觉得难受,眼前好像弥漫了吞天大雾,模糊了她的双眼,令她再也看不清那照片上英俊温润的笑脸。
“以后,我就不来了。你也别怪我自私,我除了愧疚于你,我也欠他们太多。以后我得花更多的时间照顾他们陪伴他们,所以,往后你得自己照顾好自己,冷了多穿件衣裳,孤单了就找个人作伴……”
萧瑟的秋风卷起片片落叶,吹乱她乌黑的长发,吹痛了她满是泪痕的眼眶。
她趴在墓碑前,自言自语说了一个小时,说的喉咙都发干,可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以后我不来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直到瓶里的酒全部被洒在他墓碑前,她才撑着石碑慢慢起身,踉跄着往山下走。
司机看见太太下山,轻咳了一声对在后座闭目养神的江嬴说,“太太出来了。”
江嬴手指微动,按下车窗,透着昏暗的霞光看着一身狼藉神色落寞的女人,心里一阵阵心疼。
昨晚她为了向他讨得半日的时间来看山上的人,可真是用尽了她所有的风情极力的讨好他。
她以为他是吃醋不愿让她来见江奕,可她不知,江奕虽不是他的亲弟弟,但好歹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对江奕的心疼怜爱一分一毫都不比她少。
他之所以不愿让她来,不过是不希望她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狈,如此悲伤罢了。
云初还没走近,江嬴就已经拉开了后座的车门,朝她伸出手,笑得不阴不阳,“江太太每天都要为别的男人伤春怀秋,把为夫置于何地了?”
云初还沉浸在对江奕的愧疚和疼惜中,完全没料到江嬴会出现在这里,呆愣了几秒,回过神后便笑着扑进了他怀里。
根本不顾江嬴脸上故意摆出的难看的神色,将带着眼泪鼻涕的小脸埋进他的怀里,在他洁白的衬衣上蹭来蹭去,同时还不忘抡起小拳头在他身上毫无章法地一通乱打,“老流氓,醋缸子,昨晚明明是你答应我让我来的,这才过了几个小时就又来打趣我。”
江嬴也不嫌弃她,捉住她的小手按在胸口,怕她再打下去小手又要通红了。
他最怕她哪里磕着碰着,她要是哪里受了伤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他记得一年前,院子里的琵琶树结了金黄的果子,云初孩子心性犯了,非要自己上树去摘。保姆知道了吓的就差跪在地上求她了,她根本不听劝非爬上去摘,可是那枇杷树是前年才种的,枝丫都还纤细根本就撑不起她,结果她刚爬上去那树枝就咔擦断了,她瞬间从两米多高的树上坠落下来。
幸好保姆反应快从下面做了肉垫抱住她,才免得她跌的严重骨头断裂。
但她皮肤嫩,稍微碰着就会泛红,更何况是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蹭到地上。
她纤白的手掌因为撑着地受了摩擦,当即就破了皮,隐隐还有红血丝泛出。
江嬴当时在跟几个股东开会,听见这个消息,平静的脸上立马换上了惊慌,当即就甩下一众股东一路狂奔回东海。
股东们从未见过波澜不惊的江总还有慌张无措的时候,纷纷议论是不是江氏出了什么大的岔子了。
直到后来才知道是江太太从树上跌下来受了伤。
世人纷纷说堂堂江氏总裁,呼风唤雨,任他龙潭虎穴也敢闯的江爷,此生有三怕,一怕江太太哭,二怕江太太受伤,三怕江太太不爱他。
江嬴一路闯红灯,将汽车当飞机开,原本从江氏到东海半个小时的车程,他只用了十分钟。
可当他回到家看着躺在沙发上惬意地吃水果的小女人,心里那股子担忧惶恐不安才渐渐消散。
他无奈又好笑地走过去,将她紧紧地揽进怀里。
他粗重急喘的呼吸和突如其来的慌张令云初讶异,“江嬴,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江嬴没理她,只将她抱得更紧。
那天过后,他便让人把花园里所有带果子的树全砍了,还在院子铺满了几厘米深的大叶蚂蚁草。
还要求她无论到哪里去都要带上保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给他打报告,要是没听他的话,他就会在床上狠狠地折腾她,折腾到她求饶为止。
他当真是怕极了她受到一丁点伤害,怕极了她流一地眼泪。
那可比穿肠的毒药还令他痛不欲生。
江嬴温柔地替她理了理被山风吹乱的头发,闷笑着说,“江太太既然知道我是个醋缸子,以后就少做些让我吃醋的事情。”
她大概是哭累了,说累了,趴在他的怀里,没多久就迷迷糊糊,昏昏沉沉,所以听见江嬴的话,她只是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嗯。
自从去了次墓园,云初便变得特别嗜睡,每天上午睡到十点多还不愿醒,吃过中饭没过多久便又要去睡。
关键是还变得特别能吃,平日里那些水果糕点她看都不看,可偏偏最近胃口大增,刚吃完早餐就要喝牛奶吃点心,刚吃完午餐又下吃水果。甚至每天还缠着让江嬴下班回来一定给她带丁桂轩的桂花糕和桂花汤圆。
保姆察觉出不对劲,趁江嬴晚上下班回来,悄声问,“先生,太太是不是有了?”
江嬴一愣,忽而想起那小女人这个月的月事好像推迟了整整两周。
还当真是年岁越大人越糊涂了,连这些都没察觉。
当即连晚饭就没吃就带着云初去了医院,抽血、验尿、拍片,整个过程云初都莫名其妙,问了几次江嬴她是不是又得了什么病,江嬴都闷头不语。
半个小时后检查结果出来,江嬴让云初先回车上等他,自己进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将检查报告递给江嬴笑说,“恭喜江总,江太太怀孕五周了。”
这似乎是江嬴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他脸上却没有欣喜,反而骤然凝聚一抹阴沉。
他指尖捏住化验单,反复仔细看了几遍检查报告上的各项数据指标,沉默了半响才说,“什么时候做手术对她身体伤害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