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轻易地识破了表弟这个身份是假的,辛月正欲拆穿,但那人却突然出声。

男声唯唯诺诺的,带着点忐忑的意思:“辛月姐,我表哥很久没跟我联系了,你知道他在哪吗?”

她眉头一皱。

他知道她的名字。

辛月让秦丞和乐文都先下去,她和“表弟”单独留在了办公室。

辛月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这张桌子下方有一个报警器,如果有任何危险,她只要按下报警器,楼下就会有人冲上来。

但她想多了。

“表弟”对她的警惕并不在意,反而开门见山地对她说:“我叫何山,是凯哥的探子。凯哥出事了是不是?”

何山这时说话的声音冷冽低沉,完全没有刚开始进来的时候忐忑和弱小。

面对着好像换了一个人的何山,辛月皱眉,这时候才认真的打量起他的眼睛。

何山眼神锋利,面容冷峻,不像在说谎。

辛月问:“你怎么知道?”

“凯哥出事前跟我打了电话,说如果他出事,让我把一些东西交给你。”何山说着从羽绒服的内兜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U盘放在她面前。

辛月冷声问:“这里面是什么?”

“是桑旗在Y市和Z城的动向,还有一些关于你的隐私。”何山面不改色地说着,公事公办的态度相当冷酷。

辛月心头一跳,“你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何山顿了一下,解释道:“凯哥说过,如果他出事,让我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年前你身边跟着的人撤走了,但那个人一直跟你在一起,我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那个人,指的大约是易宣。

“这两天我一直在酒吧门口徘徊,确认只有你一个人在办公室,我才敢露面。”何山说完停了一下,然后问辛月:“凯哥他……还活着吗?”

这个问句太重,重到拖着辛月的心狠狠往下一坠。

辛月点了点头。

何山松了一口气,但他很快又严肃起来。

他把一张纸条放在辛月桌上,和U盘并排放在一起,上面是一串数字。

“这是我的号码,U盘里的内容你看完后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联系。”

辛月没有去拿任何一样东西,她像是被人点了穴道,手脚都僵硬到不知动弹。

何山出现的太突然,她甚至来不及确定他的身份究竟是真是假。

垂眼看了看纸条上的号码,辛月心乱如麻。

何山也不催促,就这么直挺挺地在她对面站着。

怪异的僵持大约持续了两分钟,秦丞突然推门而入。

门开的那一瞬间,辛月下意识地伸手盖住了桌上的东西。

她太过僵硬的动作和办公室里奇怪的气氛让秦丞的话音戛然而止。

“月姐,我忘了宣哥说你还没吃……”

他站在门边,看着辛月紧张地捂着桌面,从她指缝里露出了纸条的一角,“你俩,这干啥呢?”

不等秦丞看的更真切,何山反应极快地接话:“辛月姐,原来你还没吃饭?那、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但你记得要是见到凯哥,让他给我回个电话报平安啊。”

“哦,好。”辛月点点头,微笑道:“那你先去吧。秦丞,你帮我送一下,表弟。”

“行。来表弟,哥送你下去。”秦丞是个马大哈,何山一打岔,他就忘了上来是干什么来的,辛月让他送,他便真的又跟何山一起下去了。

他们一走,辛月赶快把U盘放进包里,纸条扔进了马桶。

她现在很乱,但她明白有些事情已经不能再逃避了。就在刚刚秦丞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她便选择了真相。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来。

辛月现在神经高度紧张,草木皆兵,突如其来的铃声让她忍不住乱了心跳。

她很怕这个电话是说何山出了事。

但没想到,竟是罗彪打来的。

刚才易宣不知道为什么在店里晕倒了,店员不知所措给他打了电话,罗彪让他们把易宣送到楼上的房间休息,他不放心,想让辛月过去看看。

“晕倒?”

辛月挂了电话就拿着包往外跑。

秦丞刚把何山送走,终于想起正事还没办完。端着小吃上楼的时候,正好碰见着急忙慌往下跑的辛月。

“诶月姐,你去哪啊?!我刚想起来宣哥跟我说你还没吃饭,让我给你弄着宵夜来着!月姐、月姐?!”

*

黑钻房间。

易宣双眼紧闭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呼吸又轻又热。

辛月蹲在床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触手温度烫人。

她让人去买了体温计和退烧药,度。

刚才出门的时候易宣的脸色就不太好,但辛月没有多想,现在想来,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很不舒服了。

她这段时间脑子乱七件夹,名字是:辛月。

看见自己的名字,辛月一怔。

她已经忘记自己当时究竟在想些什么,或是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只知道自己鬼使神差地握着鼠标,点开了那个用自己名字命名的文件夹。

已经立春了,但冬日的寒潮却仍然没有从Z城消退。

辛月在温暖的室内,却如同置身冰窖。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文件夹里的那一张张照片,全部都是她自己。

但她确定自己在此之前没有见过这里的任何一张照片,也就是说这些全部都是偷拍。

辛月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内心的惶恐,她握着鼠标往下拖的手都在发抖。

她反复看,反复回忆,但这些照片无论是从拍摄角度或是光线,都说明了它们的来历有多不堪。

照片下方甚至被人用日期、时间和地点命名,她什么时间,在哪里,和谁一起,所有的全都清楚明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生活竟然全都在别人的监视下?

仿佛有一把冰锥直直捅进了她心脏。

辛月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结,彻骨的寒意让她忍不住发抖。

原来那个一直跟踪她的人,是易宣派来的……

原来黎天浩说的跟踪,竟然,是真的……

望着床上还在昏睡的易宣,辛月一时被冻到麻木。

她看到床头上柜自己的包,想到何山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踉跄起身,带倒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巨响。

辛月肩膀一缩,她下意识地朝床边的方向望过去,易宣只是不安地皱了皱眉。

他没有醒。

辛月松了一口气。

她把椅子扶起来,快步过去拿起自己的包。

视线从易宣脆弱的睡颜上滑过,辛月的手猛的一顿。

易宣额头上的冰袋已经化了,毛巾吸了水,濡湿了易宣额前的黑发。

他看起来异常苍白狼狈。

毫无预兆地,一颗豆大的泪珠砸在易宣眼皮上。

辛月闭了闭眼,不让自己再去看他,抓起包袋回到电脑面前。

看着何山给她的U盘,辛月自嘲一笑。

在两个小时前,她竟然还想过干脆不看这个里面的内容。她想,只要她不看,那所有一切就都还能保持原样。

自己有多可笑呢?辛月第一次知道。

易宣,你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有没有想过我呢?

你应该没有。

因为哪怕你只想过我一次,你也该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有多伤我。

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怕你。

因为这世上能伤我的人,只有你。

黎明前的天空,暗的仿佛世间已经没有光了。

*

一夜浑浑噩噩的梦境。

易宣梦见过去,梦见骨瘦如柴的董新芝,她对他招手,跟他说:“阿宣,来妈妈这里。”

他摇头,无声的拒绝。

转眼,辛月牵起了他的手,推开一扇门告诉他:“易宣,以后这里就是你家。”

他握着那只冰凉的手,说不出自己有多欣喜。

他侧眸,想告诉辛月他爱她,但他惶然发现自己牵着的人竟是董新芝。

董新芝哭着说:“阿宣,为什么你的心肠这样冷,再这样下去,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爱你。阿宣、阿宣……”

“我不要别人爱我,我只要辛月爱我。我只要她爱我!”他拼命嘶吼,却根本发不出半点声响。

他伸手扼住自己的喉咙,却发现自己的手变得又干又瘦。

他回到了小时候,回到铁轨旁的小房子里。

坐在摇椅上的老人似乎已经死了,灰色的脸上看不见半点生机,房顶的吊扇无力又僵硬地转动着,他听见屋外有人在说话。

他着急地追出去。

辛月站在屋前的空地上,所有的一切都是黑白的,连太阳都没有颜色。

他克制自己内心的恐惧不安,躲在门后的阴影里冷冷问:“你也要走吗?”

辛月回头,美丽的脸庞上只有无尽的冷漠,“是的,我要走了。”

他愣住了。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的!

他说不出话,辛月在他的视线里渐行渐远。

一股巨大的悲伤呼啸而来,一下将他淹没。

他被卷进暗流,在无边的黑暗里翻滚流浪。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见了眼泪跌入水面的声响。

似乎有谁在哭。

“易宣……”

…………

“月、辛月!辛月!”

易宣猛然从梦中惊醒,黑眸中印着强烈的恐慌。

“辛月!”

*

易宣的烧还没退,高烧后的虚脱让他无力地歪在椅子里。

罗彪着急忙慌地从外地赶回来,一推门就看见房间里站着几个服务员,各个脸上都写着害怕。

看见罗彪,易宣抬了抬眼皮,“你来问。”

罗彪心下一沉,进屋关门。

“昨天是我和小冯一起把宣哥抬上来的。”

“我去买的药。”

“我半夜往房间里送了一桶冰。”

今天一大早,罗彪就接到店里经理的电话,说让他赶紧回来一趟,老板房间里好像有东西丢了。

他起初还觉得有些荒谬,但进门一看这架势,倒也真的好像是出事了。

待几个店员都交代完,罗彪思忖了一下,问易宣:“你什么东西丢了?”

易宣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摇了摇头。

罗彪一愣,这什么意思?

易宣掀开眼皮,眼神锋利,慵懒随意的姿态处处都透露着危险。

“我再问最后一遍,是谁,动了我桌上的东西?”

易宣偶尔会在这里处理一些事情,那些资料和物品都很私密,所以他的房间一般是不允许人进来打扫的。

罗彪每周会固定来增减一些必须品,有时他抽不开空,被叫上来做事的店员也都是机灵懂事的,他也会跟他们再三强调不允许动易宣桌上任何一张纸。

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事,怎么偏偏昨天出了状况?

罗彪看着易宣阴晴不定的脸,他板起脸厉声对那三个服务员吼:“到底是谁动了老板的桌子?!自己说!”

气氛太过严肃了,三个年轻的服务员已经被吓到发抖了。

“我们真的没动……”

“真的没有……彪哥、彪哥你不信可以跟昨天那姐姐打电话,昨晚上是她让我上来送冰桶的……”

易宣听到这里,忽然坐直了身体:“你说什么姐姐?”

他突然变得犀利的阴暗眼神更是吓得人说不出话。

“就是、就是……”

罗彪这时解释道:“是辛月。昨晚你突然晕倒,我不放心,所以让她过来照顾你。”

易宣的瞳孔猛地一缩。

动过他电脑的人……

是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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